第一百五十九章 东都烟-《无限辉煌图卷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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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和尚拄杖而立,胡须、脸皮、眼睛都微微颤动,目光转来转去,焦急的望着这些烟气,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,只好换用另一种方法灭火。

    “喝!!!!”

    往生方丈换气吐呐,一声朗喝之后,对着一座大窖连出数掌。

    一开始两三掌之间,无风无光,风平浪静,好像出掌的时候都不曾怎么用力,但到后头几掌,不知怎的,就有一股仿佛岁月沉淀,浓厚无比的质感,系在这一掌之间,平平推去。

    那大窖之上的浓烟火光,猛然一涨,随即浓烟紊乱,火焰飞快地缩小下去,只剩下几点火星,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里,就连火星都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这是往生方丈运起了般若掌中的最后一式“一空到底”。

    这门号称少林绝技之中禅性第一,可以终其一生,越练越纯,永无止境的掌法,在一位佛门宗师的运用下,竟然转瞬之间就把整座粮窖周遭,堪比一整座屋宅范围里的活风,全部抽空。

    失去了活风氧气,火焰瞬间熄灭,比任何以水以尘土来灭火的法子都更加迅捷,但是这样的方式,却也让往生方丈只能一座一座的救过去。

    原本守卫粮仓的甲士和洛阳城中的守兵,都匆忙赶到,惊骇大叫之声不绝于耳,奔走救火。

    往生方丈每灭掉一座粮窖上的火光,心里的焦急就多上一分。

    身处仓城之中,他已经没有办法摸清现在火势究竟如何了,只觉得自己纵然不断灭火,周围浓烟刺鼻,时远时近的火光在黑烟里缭绕,灾祸之兆好像也没有少上半点。

    “惊涛落日!!!!”

    响遏行云的一声豪迈长啸,从仓城之外传来,只见水浪翻腾泛白,湍流如龙,从仓城外那条河流的方向升起,腾空飞扬,直扑向这边。

    那条流水飞龙,远看的时候,体型不太显眼,到了近处的时候,才觉得其躯干庞大,怕不是足足有十几丈长短。

    下方浓烟滚动,众多士兵黑甲黑烟的身影,在这条湍白巨龙的映衬之下,都显得小如蚁虫。

    往生方丈心中大喜,已经看出隐藏在那些湍白浪头之间,引导这股沉重河水飞空而来的,是个不修边幅的劲瘦老者,手里还有一把柄长六尺,刃长三尺的春秋大刀。

    御水神通,长安神兵,惊涛落日斩!

    驾驭水流这方面,就算是宗师,也比不上手提惊涛落日斩的曹济生。

    而在水流之间,除了曹济生之外,还有一个身姿轻灵,似乎仅凭着足尖的一点,贴着水龙的尾巴凌风而来的俊朗乐师。

    居不用怀抱琵琶,掸腕拨弦,四野八方,嗡的一震。

    在场的人从没有哪一个听过,琵琶的音色可以如此低沉暗哑,沉重得简直不像是个琵琶,而像是神将挽弓,弓弦晃荡的那一声余韵。

    水龙的前端先行崩溃,化作一蓬如柱如刀的弧形雨雾,高速的向着一座粮窖喷击过去。

    那粮窖附近的一些士兵,只觉得身边火光一短,浑身都有凉意扑击上来,耳边全是暴雨倾落一样的声音,眼前则似乎有数之不尽的细小水珠从火光砖石上反弹出来,在空中飘飞。

    噔噔噔噔,噔噔噔……

    随着一声声琵琶响动,那条水龙从顶端开始,一段一段的崩溃成水雾,高速高压的朝着不同的方向冲击下去。

    流水直接冲刷的话,覆盖的地方也有限,反而是这样半水半雾,借着音波刺激,急速的冲击下去,清凉之气四溢,顷刻之间,就让十几座大小仓窖上的火势都已经转弱。

    又有一人,身披紫色大氅,施展身法,在一座座粮仓之间跳跃,颜家铁笔在他手中勾勒烟气,划开流风,往往手腕一抖之间,就在那些着火的仓窖砖石上,留下从头到尾一气呵成的文字。

    因为写的太快,铁笔的尖端在砖石上留下的字形痕迹,都微微发红发烫,有些士卒将官看过去,觉得那像是一道道符篆。

    只有在含嘉仓掌管登记账目的一些文官看得出来,那些字形脱略如飞,却依旧没有脱离行书的范畴,每一座粮窖上留下来的都只是两个字,且全部是以“禁”字开头。

    禁风禁火禁热禁复禁延!!

    “长安独鹤”颜妙清,那支据说是从王羲之手上流传下来的铁笔,所独有的神通,就在于一个禁字。

    那些粮仓本来火势就已经减弱了不少,被他写过字之后,顿时又弱了几分,而且还在持续衰减。

    往生大师这才放下心头的担子,施展出千手如来掌,掌法变动,在他身前身侧,越分越多,密密麻麻的掌影,用一种绝不上是太快的速度,朝着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。

    之前火势太大,他不敢妄动,现在不但火势衰弱,空中也已经弥散了许多水雾,他这一套掌法鼓风搅雾,运用起来适得其所。

    等到古兰香、少林众禅师,还有被长安三大高手甩在身后的李珙他们赶到的时候,这一场弥天大祸,终于被压了下来。

    关洛阳和风将军来到这里的时候,黑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,只是刺鼻的气味和残烬依旧提醒着之前发生的事情。

    所有士兵、官吏都被这种沉重的氛围所笼罩,额头汗出如雨的检查着损失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十几里外,山谷之下,夜摩天回望着东都那边渐渐散去的黑烟,又扭头看向邵凌霄。

    “师兄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事,慢慢来。”

    邵凌霄闭目调息,“经过这一次,他们大约也该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当年灭教灭国之恨,我们要报复的,究竟是什么样的程度。”

    叮!!

    不需要再避让那鸠占鹊巢的无为,睽违了十载的飞光,声声鸣动,流向他的体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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