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但是品种,地区,耕种水平的不同,让最平凡的粮食作物也分出了许多等级,最高档的,就是这种紫米。 西南六诏之地,当初年年都要向魔教总坛进贡包括紫米在内的各类香米。 邵凌霄还记得,每年这批贡米刚送到总坛的时候,按规矩,会拨出一部分,发给那些位阶不够,但勤勤恳恳,值得嘉许的教众,往往还伴随着一些钱币、丹药、功法的赏赐。 在他小时候,很喜欢在那种时节,到魔教总坛后山的断崖上,俯瞰群山之间,往下看去只有山岚深渊,往远处看,只有岩林苍莽,但是一百,一千,直到数量数不确切的炊烟,终究会超过苍黛的高峰,直到连接天上的云气。 那个时候,老得已经有些健忘的师父,会不厌其烦的跟他说起,这六诏王国、十万大山之中,凡有炊烟升起的地方,都是他未来的子民,是供养教门的祭所,滋生无边自在之人的土壤。 “西方使者,我定下要烧粮仓的这个计划时,摩天就决定要让你去执行,你接过任务的时候果然也没有半点犹豫。” 邵凌霄的神色之中,还带着追忆往昔的余韵,“不过我现在有点好奇,你对于我们的行为,真的一丝意见都没有吗?” 火罗道,现在已经被外人完全视为魔教余孽的这个组织,从西域来到中原,其实已经有了一代人的时间。 他们在各地设立的分坛之中,下层的教众,有很多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。 但是在真正的总坛高层那里,直到夜摩天实施改革、编纂种种新的教规之前,仍有九成以上的都是西域人在把持。 到了今天,他们的高层之中,有五成是近些年吸收进来的邪道高手,三成的西域人,和两成的魔教旧人。 朱琳琅就是一个西域人,虽说他全然是做中原百姓的打扮,但是那烟青色的须发掩映中,还是能看出几分略异于中土的五官轮廓。 相比于那些中原邪道,他这样的西域人,自问更能够体会到邵凌霄的心情。 西域有许多国家都处在常年的征伐之中,因为各个国度的疆域范围都不大,有的甚至只是那么一两座土城,所以灭国,对那里的人来说是比较常见的事情。 可是,国有大小之分,人心却没有那么大的差异。 有一些侥幸度过了百余年光阴的西域国度,已经形成对自家国邦的认同,在被夷灭的时候,残余之人那份想要复仇的心情,同样是大到不惜把所见到的一切都燃烧殆尽的。 跟这些魔教旧部比起来,区别只在于,西域那里的亡国之人,往往没有把最大的、毁灭性的想法去付诸实践的能力,他们的对手,也大多只是局限在荒漠绿洲之间的国度,而绝非是大唐这样的辽阔帝国。 朱琳琅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,心里都有一点想要叹气的感觉。 夜摩天大刀阔斧改革之后的火罗道,其实力在近十年来膨胀至此,如果愿意去西域的话,就算统合诸国,过个十几二十年,形成比六诏更强大的国度,也并非不能。 可惜,正因为朱琳琅能够体会那种心情,才更明白,当邵凌霄恢复行动的能力,当夜摩天重拾这一份报仇的信心,再想让他们的目光从仇敌身上移开,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……就算是大唐,也一样。 “副教主对我有大恩,十五年前,我就立过誓,余生愿为他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 谷逷 最后,朱琳琅也只是这样回答。 “十五年前,哦,是因为龟兹国那件事吗?” 邵凌霄拍了拍手上的紫色米粉,说道,“龟兹国师居然侥天之幸,修成了宗师的境界,就有了一些雄心壮志,想要镇压周边的部族,结果其中有一部正值祭祀之时,被他闯入,破坏了历来最神圣的风俗,不惜抵死相拼,结果被他屠杀全族……” 朱琳琅时隔多年又听到这件事情,依旧将手指收紧了几分,几乎捏成拳头,道:“教主也知道这件事情?” “当时你还不是一方尊使,许弥远也不愿意为了你们这几个人去复仇,摩天听说了这件事之后,带你们去刺杀了那人。” 邵凌霄摇了摇头,“那你知不知道,摩天当初其实不完全是为了你,而是因为那个人修成宗师所用的法门,是从我教宝典之中流传出去,教中已经连着几代宗师,都是以朝生夕死剑诀成就,而并非走通了那道法门。” “摩天很是不悦,觉得教内无人能成,教外之人更是不配。他连发了十四封信吵我,我就去学了那门功法,然后告诉了他,要怎么才能杀死以那道法门成就宗师的人。” 朱琳琅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。 当年夜摩天对别人说的是那个龟兹国师,刚好走火入魔,才给了他们行刺的机会,但作为随行之人,他这些年来反复回忆,早已猜出,那个人会走火入魔,跟夜摩天脱不了干系。 “无论如何,副教主的恩德是真真切切的,若不是他,就算到今天我也报不了仇。” 邵凌霄笑了笑,问道:“那你觉得我们能报仇吗?说实话。” 朱琳琅沉思片刻之后回道:“等教主伤势完全恢复,要刺杀皇帝,应当也有六七成把握吧。” 邵凌霄又道:“只报复一个皇帝,够吗?” 朱琳琅说道:“假如要报复整个大唐,则相比现在的行动,倒不如前往西域,统合诸国,壮大之后,徐徐图之。” 邵凌霄:“西域贫瘠之地,就算可以征服统一,要想练兵图强,少说也要二十载之功,已经过了十年了,再过二十年的话……” 二十年的时间,对于一个绝顶的宗师来说,算不上是多么漫长。 邵凌霄并不缺乏这种耐心,如果他肯表态的话,那么夜摩天也只会遵循这种意见。 可惜的是,有很多很多人,等不了二十年。 这些话邵凌霄没有再说,他一剑斩下,沉了这艘运送贡米的船,踩在木板上,带着朱琳琅渡江而去。 江水彼岸,秋如醉、琴剑书伞四侍从,都已经在那里等候。 邵凌霄带着他们沿岸而去,等看见城墙轮廓的时候,就远离江畔,折向城门。 他们本该穿城而过,然而在路过一家饭庄的时候,里面传出扑鼻的香气,邵凌霄侧目看去,居然好像被这股香气所吸引,带着众人进了饭庄。 第(2/3)页